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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妈妈,妈——妈——”女儿张开双臂,欢呼着像只小鸟一样,轻快地向她飞过来……她也迅速扔下行李,向女儿跑去。
母女拥抱在一起,也许是因为欣喜,都热泪盈眶。她细细地抚摸着女儿的脸庞,小脸瘦瘦的,但是白里透红,头发长长了好多,扎成了马尾,刚才在跑动的时候,在身后也跟着跳跃起来,显得那样可爱,有活力。女儿也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,靠在她的臂弯里。
到年底了,离家两年的她终于踏上了回乡路。春运高峰,人潮涌动,一如她因近乡情怯跳得更快的心。
两年前,她因生计离开还不到一岁的女儿去异乡打工。孩子尚小,还不知会很长时间见不到妈妈。可是她的心,却是抽丝剥茧般得痛。孩子那么小,只会含糊不清的叫妈妈,从一生下来,就没和她分开过一天,而这次,还不知何时再能抱她入怀。她眼含泪水,狠下心一转身就走了。还没到火车站,她就有好几次想返身回家,被丈夫劝住了。踏上火车的一刹,她似乎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和她割裂开来。
现在想起,她都能体会到那时的痛。好在,两年终于过去,如今,马上就可以拥抱女儿,见到日思夜想的家人了。
初到异地,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,工作的劳累亦不能冲淡她对女儿的思念。她的眼前时时会浮现女儿那圆喷嘟嘟的粉嫩的小脸,有一次分神,要不是工友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,她的手可能就再也不会长在她身上了。
晚上回到宿舍,没有电视,她偶尔看看书,可是多半会愣在那里,她的心飘在远方。丈夫看她这样,就拉她去外边散步,她本想在女儿生日时给女儿买个玩具寄回去,可进了商场,发现东西贵得吓人,她一个月的工资买不了一件衣服。只得在外边的小店买了个玩具小熊。
她每隔两周会给家里和娘家打电话。第一年的时候,孩子还会在电话里叫她妈妈,说让妈妈赶快回来和她一起玩,她常常强忍着泪水只“嗯,嗯”地答应着,说不出话来。公公婆婆和爸妈在电话里都说家里一切都好,什么都不用她挂念,叫他们在外要照顾好自己,吃好,别太节俭而让身体吃亏。渐渐地,电话里大人的话依旧,可是听不到孩子叫“妈妈”了,每次都是她主动地叫孩子,那一头却是不吭声。她的心里每每这时像刀割一样,她觉得自己亏待了孩子。
思绪渐渐地飘了回来,车窗外闪过那么熟悉的家乡的景物。家近了,更近了……
出了火车站,又迅速挤上了通往自己村里的班车。在这车上,他们遇到了村里来城里赶集买年华的乡邻。听到如此亲切的乡音,他们热情地拉起了家常。聊了些在外的情况。邻居开始讲起她家里的情况。
“你们回来了就好,回来了父母就能歇歇,孩子也有爸妈照应。”
原来,在他们走了之后的第二年,一次雨后,孩子非得让爷爷带他去外边玩,老人拗不过,背着孩子去外边转。结果雨后的地又湿又滑,一不小心,老人摔倒了,孩子一点都没摔着,但是老人却摔得不轻。那段时间,奶奶既要照顾老伴又要照顾孩子,忙得也瘦了一大圈。
以前他的女儿常和她一般大的孩子整天在一块玩,慢慢地,孩子就出来得少了,常常躲在家里,只和爷爷奶奶玩。
老人还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,可她的心已揪成了一团,她的心早已飞到了女儿身边,好像对她诉说这些年的思念,好像把她的亏欠能够立刻补偿。
车终于到村了。他们随着人流下了车。一眼就看到了接到他们电话一早就等着的父母。赶紧跑到父母身边,老人们看到他们归来也是满脸的笑意。他们真的老了许多。父亲的头发全都白了,腰也有点弯了,母亲也瘦了很多。而让她魂牵梦萦的女儿却并不像她梦中的样子。个头长高了,短短的头发,有点黄,软软地贴在头上,眼睛像颗黑葡萄,特别有神,可是当她伸手去抱的时候,孩子却别过脸去,趴在了爷爷的肩上,将脸藏起来不再理她,任凭她怎么说“妈妈抱抱小乖乖好不好”怎么哄,始终不肯抬起头。老人劝她别吓着孩子,一起说笑着回家了。但她的心里,百般不是滋味,回家的欣喜淡了很多。
到了家里,帮着父母张罗着一切,让老人可以好好休息。可孩子跟他们始终是怯生生的样子,不答理他们,不管爷爷奶奶给她怎么说,她始终不肯叫声“爸爸”或“妈妈”。她想伸手抱抱孩子,可手刚伸出去,孩子却转身跑进了奶奶的房子。连给她买的玩具和新衣服也似乎没多大的兴趣。
在家里的日子是比在外的生活舒坦。十多天过去了,孩子偶尔叫声“妈妈”,但总是生疏的样子,让她难过。而且晚上怎么都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睡,一起玩闹。
是呀,过年了,到处鞭炮声声,喜气洋洋,家家团圆,他们家,人是团圆了,可心呢?什么时候才可以暖回孩子的心,做她们活泼可爱的女儿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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